星期六, 10月 30, 2010

雨不停。




  掛了電話後,嘴邊泛起一絲笑意。


  她說,一對戀人同事取笑她,大概是笑她接這通電話、笑她臉上笑得那麼開心、笑她想偷偷跟遠方的人通話,她笑了,問我中午吃了沒?我同樣回了笑聲過去,吃好了,連茶飲都買了,心中驚訝的是,不過就聽到她的聲音,我的無端不安已全部平穩下來。

  縱使,超商屋簷外的雨正大。

  中午。

  已習慣天天都在線上相伴的兩人,忽然碰到一方得外出洽公,驟然地,居然無法習慣;她無法習慣得暫時失去工作中偷空看看我也在線上的安全感,而我,則無法習慣那早應該習慣的獨自生活。早上離線前,還在線上想你想我,然後,莫名不捨。

  我說中午會給她電話,或許是因為到了外地,心思更放膽了。

  她的來電鈴聲有男歌手與女歌手的音樂,這陣子觀察的發現,只要來電鈴聲是男歌手唱的歌,通常她就不太會接起來,時常是來不及,因為賴床,還在迷糊中。可若是女歌手唱的歌,她接起來的機率相對高出許多。

  我知道這只是碰巧,卻逐漸變成心中的記號。或許在跟她提起時,她也會覺得這是個巧合的趣味。

  西南氣流引進的大雨,在這座山城更加明顯,才從駕駛座跨出到三秒鐘距離外的屋簷下,肩頭已濕一片,隨意吸嚕個便當之後,坐在店外涼椅喝茶聽雨,三分鐘之後,給她電話。那一頭女歌手唱的歌,她果然接了起來,然後笑聲連連。

  話畢。

  我喜歡她的笑聲,靦腆的、羞澀的,還有大扮的開朗。她問我人在那兒?我笑說,在妳心裡,話筒那頭傳來嘻嘻哈哈的笑聲,她好不容易甩開同事的取笑,然後帶過我的玩笑,卻偷偷溜了害羞給我。

  我說正在超商外頭看雨,她嚷道,說不定是看雨順便看辣妹?可能是大雨滂沱了我的視線,沒瞧見半個辣妹,歐巴桑倒是剛好走過一枚。

  臨掛電話,要她午休好好休息,別太想念,她依然咯咯笑了。

  我的思隨雨直直打著,雨敲響地面、念則遙寄天邊。

  我的想則靜靜沉思眼前,離不開熱鬧的雨點。

  單就這場放肆,雨不停,思念也不停。

星期二, 5月 25, 2010

巴黎棉絮。




  你說,在巴黎左岸,某間飄著棉絮的咖啡館前,她跟你提出分手。


  聽起來像是小說劇情,那麼美麗的畫面,卻有如此寒心的諷刺。

  你們交往多年,一直以來,咱們這堆狐群狗黨總認為你貪吃嫩草,小你九歲的女孩子都能出手,最教大家意外的是,你不是玩玩而已,這些年來,你對她的呵護有目共睹,你為她的著想令每個女人妒忌,她喜歡玩音樂,你用盡一切機會與能力拓展她的音樂之路,還利用老友在廣播界的力量替她開路。

  結果,你和她第一次的巴黎之行,也成了最後一次的琉璃。

  碎。

  你說,這次去巴黎並非單單你和她,她約了朋友在那兒碰面,事情發生在某個午後,那頓中餐你們沒一起吃,她說要去跟朋友吃飯,你不想跟,認為總該給她自由空間,畢竟都成年了,老是互相纏著不太成熟,於是,你在那間咖啡館前的椅子坐下,翻一本書、點了杯咖啡,與午後陽光約會。

  她去哪兒,你不清楚,亦不想過問。或許,你早有預感,事情將會突然發生。

  兩個小時後,她和朋友餐會結束,回到你面前時,你發現她臉上多了份堅決,接著,她吐出來的話雖教你震驚,卻不意外。你是這麼說的。

  你說,她感謝你對她的照顧,她還喜歡你,但需要新感情,所以決定分手。

  老朋友們都不能明白這是怎樣的分手理由,甚至哪能當成理由,可,親耳聽聞殘酷的你卻沒多說什麼,只是輕輕地把書闔上,笑著對她說,你知道了。

  那杯咖啡,成了巴黎街頭最流浪的心意。

  你會讓她去飛、讓她追尋想要的世界,她決定的一切,你都願意承受,哪怕沒有道理可循。


  幾年後,我在廣播間與她偶遇,逐漸炙手可熱的音樂新人已經忘記我是誰,已把當初推她一把的人拋到腦後,訪談間,她談起自己的音樂天地,只有現正熱戀的圈內情人,當初怎麼踏入這個領域,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與我所認知的事實,差距太遠。

  這是你曾經那麼深愛過的女子,毫不留戀過去。

  這就是你曾極盡愛護的女子,一個音樂新人,在我的廣播間。

  她的笑容透過廣播傳遞出去,談起音樂夢,那般耀眼。那片刻,我彷彿可以看見當年你和她在巴黎街頭分開的那一幕,你輕輕闔上書本,笑著對她說……

星期六, 4月 24, 2010

窗雨。




  莫名的,就是喜歡雨夜。

  把自己關進房間,在這與世隔絕的天地,只有隨心情挑選的歌曲充斥其間,窗外雨聲像是點綴,卻在心中逐漸滴成主角。

  我知道我在想誰,卻不知對方有否想我。思緒飄到他方,肉體仍留在這兒,我選擇靜默來面對這場黑夜裡的雨,有段時間,我喜歡拿雨來形容心情給她聽,她笑說,這麼喜歡雨天,難怪叫「時雨」;可她不曉得的是,我能隨時放晴。為她。

  不久之後的碰面,會是什麼光景?

  我想,屆時的平靜,會比緊張與期待多出許多,並非不渴望,而是已習慣有她佔據心間的某個分秒。

  那某一秒裡,她笑了,我也笑了。那某一分鐘,她牽掛著,我亦掛念著。我手邊的這場雨,她已嚐過,我面前的這陣風,她已聞過,就連之前光臨的沙塵,她都先行體驗,唯一可不被她搶先的,恐怕只有從海上來的颱風。卻,那也是彼此共有的記憶。

  誰都不知道,那樣接觸會有什麼風暴,然而,應會是彼此分享的,就連一首歌都有共鳴時刻,一場雨,又怎不會有共享氛圍?

  想唱歌,卻非唱給她聽,而是獻給一場雨,偏偏隔牆有耳,無法大聲嘶吼吶喊,憋在心中的情慾無法解放也不能回收,就靜靜地讓雨滴消化去。

  一首很喜歡的歌,許久以前的某陣子裡,我的耳朵給這首歌填滿,我以為的南下北上,原來仍建構在不算存在的道路上交會,如果可以那般錯身,也許是種幸福。想要、無法得到時,才會驚覺平時以為的不幸,原來已經幸運很多,無法會面的相識,究竟幸或不幸也有百千種說法,我寧可始終給予光亮,那總會來的幸運。

  沒有心情不好,只是忽地那麼掛念一個人,且靜靜期盼。在雨夜。


  知道我在想妳嗎?

星期三, 4月 07, 2010

東京鐵塔。



  這個夜晚依然如此寧靜,直到手機傳來訊息聲響,劃破這片寂寥。


  晚上老弟來接我下班,車上還有興奮又傻呼呼的小笨,音響播放的是老弟最喜歡的女歌手所演唱的歌曲。老弟最喜歡的女歌手走的是實力創作派路線,有點主流又不太主流,我最喜歡的女歌手也是實力創作派,兩人風格有點像、又不太一樣,同樣的是,都很漂亮。

  車子轉接國道二號,老弟忽然問我,東京鐵塔送給她了沒?

  我楞了一下。

  老弟今年到日本跨年,除了帶回幾罐咖啡,我另外託他買個紀念品回來;可畢竟並非我本人過去,他實在不了解要買什麼,或該說,應該買什麼;離境前我送他去搭機,他那時還問我對方幾歲,顯然,光知道對方年齡無法判斷能買什麼回來,他甚至連對方是誰都不清楚。

  最後,他帶回一只精緻的東京鐵塔手機吊飾,乾笑說,就這樣子囉!

  我回他,要等復刻版新書到手,才會連同新書一併寄出。他有點吃驚,沒想到他老哥居然真有可以送禮的對象,悄悄訕笑。

  我同他玩笑說,這個時代交女友實在麻煩,當身旁有那麼一個人之後,假日不見得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,只因可能得陪女友去逛街看電影、吃喝玩樂啪啪走,不去,對方翻臉如翻書,去了,自己心裡先變臉,何苦來哉?

  老弟笑說,那些都不是重點,重點是,要花錢。而且,是花double的錢。

  我繼續笑言,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交一個心靈能夠相通交流、現實生活中又不那麼容易碰面的伴侶,這樣的話,就不會多花錢在對方身上了。他聽我這麼說,大笑,你是「最哥」(「爆漫王」男主角的外號)哦?談那種柏拉圖式的戀愛,不是很虛幻嗎?

  其實,我是幽了自己一默。

  就在我挖苦自己之後,碰巧就收到簡訊,來自遠方。

  如果生活中碰到那種能夠心靈交流的對象,怎可能甘於如此便好?人是這樣的,男人是這樣的,或說,我這個男人是這樣的,心靈能夠相通的伴侶多麼難得,要是真碰到了,說什麼也希望對方就在身旁、天天相陪,錢花在這樣的對象身上,我甘願樂意,就怕碰不到而已。

  我曉得老弟也是這樣的人,只要是真愛上的,詌譙也會為她送上愛的晚餐。(這點換我幽老弟一默。)

  有時,緣份十分奇妙,總以為會是考驗的東西往往不會考驗太久,起初沒想到的距離才成為真正考驗,如果只是那麼單純的問題橫亙於彼此之間,那我反而羨慕最哥與亞豆,偏偏,現實的嚴苛通常遠勝於虛擬作品。


  希望的,不是將東京鐵塔送到她手中,而是希望有那麼一天,可以牽起她的手,一起站在東京鐵塔前看那閃爍的霓虹。

  即便,那個片刻也許長久得像玻璃壓花般的楓紅。

星期五, 1月 08, 2010

不一定要,新年快樂。

  

  二零一零年的第一天,忽然的,發覺不見得非得快樂不可。

  我從來就不熱衷所謂的跨年儀式,無論以前身旁有人或現在身邊無人,跨年,對我來說沒有太搶眼的意義;我確實會在意年度的跨越,我會數著今年還剩幾天,也會思考一年的最後一天我該做些什麼,但,我很少想到一年的第一天我該做什麼。

  人就是這樣,到了最後才會開始反省懊悔,然而,跨年又是另一回事。

  有些朋友喜歡五四三二一的歡樂氣氛,邀約過我,兩、三年下來發現這傢伙始終約不動,此後跨年這事兒便與我無關。

  我想反問的是,五四三二一,之後呢?

  擁擠的人潮、塞爆的街道、亂七八糟的交通、沒有效率的政府,一切都與跨年前無所更迭,為了那所謂的歡樂幾秒,事前與事後得忍受的不悅可能遠大於此,既然如此,何苦與萬人爭道,去感受那幾乎令人暈眩的幾秒鐘、幾分鐘、幾小時?

  有朋友說,那是因為你現在身邊沒人相陪,要是哪天身旁有人了,對方要求去參加那種萬人空巷的活動,你還會不去?我笑笑說,我身旁的那個人一定了解我的,而我,現在也不會選擇與我認知及興趣差異那麼大的對象。

  可我仍想著,跨年時分,該是給記憶卡留下印象的好機會,也期盼能給遙遠的遙遠一份遙遠的小禮,於是零九年跨越到一零年的這個深夜,我離開住處前往五公里外的山頭,那兒能夠遠眺台北一零一,我幻想,要是運氣好些、天公賞光,說不定不用去到現場人擠人就能看見那一柱擎天的煙花。

  終究我是太天真了。

  入夜前天色已開,但仍無法開闊完全視野,台北一零一就像華而不實的美夢,沒出現於站在山頭感受強勁冷風襲面的我眼前。

  乳姑山的山頭在深夜十一點半已擠滿人車,我騎機車上山較不礙事,停在「咖啡種子」的賞景區,點了杯無感覺的香草拿鐵,我揣起ZS3走到店家特地架起的木棧道上,風如海嘯,既冷又急,強催在我的臉頰上,沒幾秒鐘就讓人受不了。

  我意外的是,山頭一整排的咖啡景觀店家通通塞滿客人,車輛不斷湧入,彷彿整個城鎮的人都擠到這兒來了;與他們心態不同的是,他們都想在這裡遠眺台北一零一,然後跟著倒數五四三二一,我沒這樣的想法,我只是想來拍拍照,然後立刻閃人。

  會拍到什麼,出發前我壓根兒沒有把握。

  

  然後,跨越到二零一零年的那幾秒鐘,我站上木棧道座椅按了攝影鍵,將眼前的奇景拍下來,連同周圍燃放的煙花,我想,我應該一次就把整年的煙火看完了。

  跨年那瞬間,山下所見的城市燈火從左到右、從遠到近,全部都在放煙火,我第一次看見那樣的景色,相信大多數昨晚在乳姑山頭一起跨年的人們也是首次看見,驚嘆連連,雖然沒法將那抹奇景拍清楚,腦海裡卻已留下深刻記憶。

  可,那算是快樂嗎?我不以為。

  今年的我終於開始想了,為何新年度到來,一定要快樂不可?在生活中找不出快意和樂趣的人,又該如何面對所謂的新年快樂?

  新年元旦我給朋友們傳了簡訊祝賀新年,到今晚為止,收到回應的數量約是我發出去的一半,可能是自己做人失敗,也可能對方還沒收到簡訊(據說簡訊也會塞車),更可能的是,朋友們都慢慢體會到一件事,新年之後,生活仍都繼續,會改變什麼?不會改變,該有的呼吸依舊呼吸、得有的工作仍然工作、要有的生活還是生活。

  所以,祝賀新年的簡訊,我只短短寫了幾個字,不提快樂,只盼如意。

  生活要能如意,遠比快樂重要,也比快樂來得困難,我們都不見得能夠讓自己每天快樂生活,如意便更加艱難。所以,我期待的是每個朋友都能如意,只要如意,就有快樂。

  新年如意、諸事大吉,這,新的二零一零年。